第七百四十二章 真相
“沙沙。”
前路突然传来熟悉的节肢摩擦声,陈一乐僵在原地,发现狭窄通道尽头垂着几缕银白的蛛丝。
发烫的铜片突然开始震动,两枚铜片拼接处的星芒刻痕竟开始渗出猩红液体。
他抹了把铜片上的液体抹在眉心——这是羊皮册残页上唯一能辨认的图案。
面前蛛丝应声燃烧, 幽蓝火焰照出了岩壁上新出现的暗门。
门缝里渗出的冷气中混着霉味,隐约能听见孩童嬉闹的回声。
暗室中央摆着口布满抓痕的棺材,陈一乐推开棺盖的瞬间,怀里的铜片突然变得冰冷刺骨。
棺底整整齐齐码着十二具猫尸,每只都被蛛丝裹成茧状。
最骇人的是,这些猫尸的额头上全刻着与铜片相同的星芒。
头顶传来蛛腿刺入岩壁的声响,陈一乐慌忙躲进棺材,却压碎了某块腐朽的木板。
破洞下方透出微光,竟是条人工开凿的排水渠。
他正要将铜片塞进棺底的符咒凹槽,整口棺材突然直立起来。
陈一乐跌进排水渠的瞬间,看见暗室顶部垂下半截人腿。
推着他漂流的污水突然沸腾,两枚铜片在水中拼合成完整的星芒。
当他浮出水面时,映入眼帘的是缀满星斗的夜空,竟已回到当初发现日历的走廊外侧。
怀表显示,距离七月十五还剩三小时。
陈一乐摸着后颈的蛛丝勒痕,突然听见身后树丛响起细碎的“滴答”声。
月光将他的影子投射在砖墙上,影子肩头赫然趴着一团多足生物的黑影。
那是一只足有成年人手掌大小的蜘蛛,黑色的身躯在幽蓝火焰的映照下闪烁着微弱的光泽,八只细长的腿在空中游弋,仿佛在寻找猎物。
它的眼睛闪烁着诡异的红光,直直盯着陈一乐,似乎要把他吞噬。
陈一乐心中一紧,脑海中闪过无数念头,转身逃跑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大蜘蛛在他身旁嗖地一声掠过,锋利的腿尖划破空气,带来一阵令人战栗的低鸣。
陈一乐毫不犹豫,猛地一挥手中的铜片,像一把利刃直刺向那只巨蛛。
铜片与蛛腿相撞,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蜘蛛受了惊,身体猛然一缩,露出那对闪烁着凶光的眼睛。
它愤怒地转身,张开了那张似乎永远饥饿的口器,露出一排锋利的牙齿,向陈一乐扑来。
陈一乐咬紧牙关,心中燃起一股勇气,他竭尽所能,将铜片高高举起,随着一声怒吼,狠狠砸下。
铜片在火光中闪烁,宛如一道流星,直击蜘蛛的头部,随后便是让人窒息的安静。
那只巨蛛应声倒下,扭曲的身体颤动着,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腥臭。
陈一乐目不转睛地盯着它,心跳在这一刻似乎停滞。
他紧张的心情逐渐平复,意识到自己竟然真的战胜了这个恐怖的存在。
陈一乐跌坐在爬满青苔的石阶上,手机屏幕显示的时间让他浑身发冷。
现在分明是二月寒冬,可手背上沾着的暗河污水竟还带着一丝余温。
远处传来夜枭的啼叫,他这才注意到树林里立着一座破败的祠堂,飞檐上挂着的蛛网在月光下泛着银光。
祠堂门前的灯笼突然自燃,借着青色火焰,陈一乐看清门楣上残缺的匾额:“柳氏祠宗”。
腐烂的木质楹联随风摆动,露出背面的大团蛛丝。当他伸手触碰门环时,铜片突然蜂发出蜂鸣,震得掌心生疼。
“小伙子,莫碰那东西。”
沙哑的女声从槐树后传来,一个拄着蛇头杖的老妪佝偻着走近。
她左眼蒙着眼罩,右手提着煤油灯。
“柳家十七口十年前全成了茧。”
老妪用灯照向祠堂的天井,十二口陶瓮围成星芒状,每口瓮口都封着黄色符纸。
“你从地下带出来的铜片,本该镇在第七口瓮里。”
陈一乐倒退了半步,发现身后有一块石碑。
碑文记载着柳氏献童男童蜘蛛女祭神的往事,落款日期正是七月十五。
当他摸到底凹陷碑的形星刻痕时,铜片突然衣挣脱袋,牢牢吸附在石碑上。
祠堂传来瓦片碎裂声,老妪的煤油灯骤然熄灭。
陈一乐听见无数细足爬过屋瓦的响动。他摸到石碑背面有新近的抓痕,借着手机的微光辨认出几行潦草的血字:“要破轮回,需三枚铜符,鸡鸣前使用。”
陈一乐在月光下踉跄前行,被祠堂石板缝里爬出的藤蔓刮破裤腿,粘稠的浆液沾到皮肤,瞬间腾起一股青烟。
他顾不得灼痛,边跑边扯下嵌在院墙中的星芒铜片。
铜片入手刹那,冰凉的金属表面突然涌现无数血色纹路。
屋檐的铃铛突然齐响,陈一乐回头看见祠堂的天井升起浓雾,十二口陶瓮剧烈震颤着,喷出血雾。
血珠在半空凝聚成巨蛛轮廓,灯笼复燃的火焰将怪物影子投在围墙上。
“还差最后一片……”
他攥着两枚滚烫的铜片翻过断墙。
槐树林深处传来类似编钟的声响,他循声找到一口古井,发现井栏上整整齐齐摆着二十个猫的头骨,每个眼窝都嵌着微缩铜片。
当他取下第三枚完整铜符时,整片树林突然响起此起彼伏的呜咽声。
三枚铜符自动拼接,瞬间发出刺目的红光。
陈一乐震惊地看到空中浮现出纵横交错的红线,每道红线都指向井底,井底传来了铁链断裂的声音。
井水突然沸腾,浮现出一具裹着泡烂婚纱的女尸。
陈一乐认出女尸左手无名指戴着的戒指图案与石灯笼上刻的族徽完全相同。
女尸张开嘴巴时没有舌头,密密麻麻的蜘蛛从口中倾泻而出。
陈一乐将三枚铜符按在女尸额头,星芒图案绽放的白光中浮现出一道幻影。
那年七月十五,柳家长女不愿被活人祭神, 被族人做成人柱镇压在井下。
女尸突然抬手握住陈一乐的手腕,所有铜符融成滚烫的液态,散发出刺眼的白光。
陈一乐最后看到的画面,是蜘蛛神化为了飞灰。
晨光刺破云层时,陈一乐在荒野凉亭中惊醒。
羽绒服肩头粘着半片蛛网,手机显示现在是清晨五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