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五章：救场
满朝文武的无数双目光，都落在汾阳身上。
她举重若轻的接下尉迟恒泽的刁难，反而话锋一转，将矛盾转移，直接把问题推给了裴知渊。
看向裴知渊的目光，也仿佛再正常不过的兄妹。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二人之间从来没有过争斗和猜忌。
脑子没有转过弯的人心中一惊。
为汾阳担忧。
她本就和裴知渊不合，裴知渊又是那样睚眦必报的性子，现在这样问，岂不是将本就看汾阳不顺眼的裴知渊，放在了能轻易将她拿捏的位置。
万一裴知渊想要和尉迟恒泽一起为难汾阳，当众答应下来，怎么办……
有人张了张口，神色急切。
只有祝南枝淡定的看着裴知渊，施施然喝了口茶，不动如山。
至于皇后，则脑中电光急转，最后怎么想怎么觉得这是一个给汾阳下马威的好机会，一连多次向裴知渊使眼色。
恨不得立马替裴知渊答应下尉迟恒泽的要求，让汾阳现在就去当众演奏，让她抬不起头！
裴知渊心中自然也恨不得立马同意。
但侍女的提醒还在耳中回荡，他自然也明白，若是顺着尉迟恒泽的话答应下来，就是公然将自家皇室的不合，摆放在敌国的面前。
对本朝来说，无疑是主动交出一个任人加以利用的把柄。
他……不能这么做。
裴知渊幽幽看了一眼淡定如初的祝南枝。
二人对上视线之后，祝南枝勾唇一笑，耸耸肩，用眼神无辜的催促裴知渊：考虑好了吗？
“唉……”他无声叹了口气。
明白自己若是同意了尉迟恒泽的要求，无疑是彻底将祝南枝给得罪了，她不希望东国的家事成为被北国攻击的把柄。
“三哥？”汾阳也在淡声催促。
尉迟恒泽眼看胜算越来越大，适时添加一把火：“听闻东国的女子皆是多才多艺，想来弹琴也不在话下，我们也想要见识见识东国的礼乐。”
他自信满满，觉得裴知渊一定会配合。
谁知，裴知渊用眼神轻蔑地瞥了一眼那盏琴，说：“不过一个死物罢了，就算再珍贵，也配不上我们的公主亲自抚琴。”
众人一滞。
不论北国使臣，还是东国大臣，都诧异的看着忽然转了性的裴知渊。
他怎么……忽然通情达理，顾及大局起来了。
裴知渊对众人的视线视而不见，举杯傲慢地说：“早就听闻北国不通教化，如今看，果然如此，竟然连如此不妥的建议都说出来。
这次，我们不与北国的冒犯一番计较，但若是还有下次，还请北国诸位明白，我们的公主金尊玉贵，不可与艺妓相提并论。”
一番话说的东国众人扬眉吐气。
至于北国的使臣们，则彻底没了心气。
尤其尉迟恒泽。
他来之前，就提前调查过裴知渊，原本对这个出了名的心眼小的皇子十分期待，觉得他能帮自己的大忙。
谁知道……
居然忽然顾全大局起来了。
反倒是打了自己的脸。
裴知渊先是毫不留情面的将众人怼了一通，而后不忘收场，笑了笑，举杯问朝中大臣：
“诸位，北国这位使臣说的有一点也对，我们东国人才济济，个个才艺佳绝，有谁愿意为父皇和北国使臣献上一曲？”
这是在三皇子和汾阳公主面前露脸的好机会。
现在站出来，一定能给众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在场众人皆是人精，自然知道，这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好机会。
也后知后觉的明白了，汾阳为何从一开始就先过问裴知渊的意见。
原来是为了演一出兄妹和睦。
汾阳当中寻求兄长的意见，给足了裴知渊尊重，而裴知渊也配合的接下场面，顺势维护汾阳。
一起将北国使臣的挑拨离间狠狠碾在地上。
这是一个满朝文武皆出气，只有北国使臣个个不高兴的局面。
人群中，有人缓声沉稳开口，打破了僵局：“小女不才，身上勉强有个才艺傍身，若是能为圣上与使臣们献上一曲，也是她的荣幸。”
开口之人，赫然是始终没有表态，不曾站队的丞相。
花沐恩在父亲的话音落地后，施施然起身，对众人落落大方一礼：“小女花沐恩，承蒙诸位不弃，愿意献上一曲。”
众人配合的做出其乐融融。
“早就听闻花府的小姐倾国倾城，才貌皆是一绝，是我等的荣幸。”
“花丞相教女有方。”
“花小姐一曲，我们定当洗耳恭听。”
“……”
场面很快恢复了表面上的和谐，花沐恩一袭淡蓝衣裙，静坐在大殿中央，丝毫不怯场。
琴声刚起，众人就惊艳地瞪大双眼，目光专注看着中间那道身影。
刚才的客套在花沐恩的演奏中成真。
琴音流畅，花沐恩的琴艺却将名贵古琴的效果发挥出了十成十，一曲作罢，众人仿佛大梦初醒。
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汾阳开口，众人终于从恍惚中悠悠醒转，看向花沐恩的目光复杂。
“花小姐果真如传闻中才貌惊人，”汾阳缓声道：“本宫听了你的仙乐，说说吧，想要什么奖赏，本宫定说到做到。”
“回殿下。”
花沐恩声音平稳，端庄大气：“臣女习艺多年，只求能为圣上与诸位殿下演奏，如今心愿已了，不敢多求。”
她抬起头，目光诚恳，深深俯拜：“只求圣上与公主殿下，三皇子殿下岁岁安康，我东国国运亨通。”
“哈哈……花丞相教了个好女儿。”裴知渊不冷不热，内心还在不爽。
汾阳不理会他的怨念，满意地从腰间摘下一枚玉佩：“此物乃是我贴身携带，将其作为信物赠与你，今后若是需要，花小姐随时带着玉佩来找我。”
她微微一笑，仪态万千：“本宫的话，随时作数。”
就在花沐恩演奏的功夫，北国众人的脸色也逐渐恢复正常，尉迟恒泽做出宽厚姿态：
“好琴配美人，看到东国有这种琴艺精绝的人才，我这琴倒是没有送错。”
他无意在这个让人吃瘪的话题上停留太久。
说罢，自顾自的转移话题，再也忍不住地开门见山：“我们此次拜访，还有重要一事，不知现在诸位见了宝物，觉得够不够换一个人？”
“这位大人错了。”汾阳冷眼扫了过去。
再次直白的拒绝，丝毫不给尉迟恒泽转圜的余地：“我东国的人才无价，任何宝物，也换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