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当众为难
随着北国使臣的两次献礼失败。
大殿上的气氛微妙了几分。
就连欢快的乐声，落在众人耳中，似乎也平添了几分怪异，让人下意识头皮发麻，气氛凝重到让人呼吸不畅。
尤其……
祝南枝不动神色收回目光。
假装没看到裴知渊和尉迟恒泽虎视眈眈的视线，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心中快速思索对策。
不对劲。
这次设宴接待尉迟恒泽几人，从一开始，就并非东国和北国之间的集体矛盾。
更别提，这次汾阳大出风头，一定会让本就觉得地位不保的裴知渊心中不满。
哪怕是为了让汾阳出丑，裴知渊也极有可能不会和汾阳坚定的站在一起，维护东国利益。
说不定在他心中，尉迟恒泽能和他一起对付汾阳，这个才是合格的队友。
祝南枝默默翻了个白眼。
早就知道裴知渊不靠谱。
偏偏现在这种时候，不能任由对方胡闹，她只得思索片刻，唤来侍女低声吩咐几句：把这些话一字不落地转告三殿下，说完就回来。”
侍女点头应是，脚步轻浅的离开。
“也不知道有没有用……”祝南枝轻呼一口气，又看向裴知渊的方向。
希望能暂时将对方稳住，好让这场宫宴，不会给尉迟恒泽一个外人牵着鼻子走。
“夫人倒是关心他。”沈墨莲的语气酸溜溜传来。
祝南枝顿时一个头两个大。
这才刚哄好，怎么又开始吃醋了。
“我说的不对吗？”
见祝南枝迟迟不开口，沈墨莲继续阴阳怪气：“你对裴知渊倒是细心，能一眼看出来他的打算。”
更别提，特地让侍女过去传话，安抚裴知渊的情绪。
他越说越酸，祝南枝身边的醋味几乎凝成实质。
最后无奈收回观察裴知渊的视线，凉凉看了沈墨莲一眼，眼底清明，语气平静：
“私底下怎么斗都行，但现在，北国使臣和尉迟恒泽虎视眈眈，我们必须稳住自己人，不能当着他们的面内斗。”
“若是被尉迟恒泽看出来什么，定会借题发挥，到时候，丢脸的是我们自己。”
被尉迟恒泽挑拨离间，从而吃亏的，同样会是整个东国。
任何人想要在这种时候内斗，结果都只会是让外人摘了桃子。
这个道理，祝南枝能轻易想明白，她不相信以裴知渊的脑子，被自己提醒之后会转不过弯来。
裴知渊这个小心眼。
一定不会任由自己的情绪被尉迟恒泽利用。
那边，裴知渊原本得意的看向汾阳，眼中满是笑眯眯的挑衅。
看到祝南枝派侍女过来，他原本心中不屑，还以为祝南枝是来替汾阳说话。
但听完侍女的转告之后，裴知渊的笑容有些维持不住了，僵硬的看向祝南枝，对上的是一双清明淡然的神色。
“你回去吧。”裴知渊收起笑容，脸色难看的吩咐侍女。
自己则喝了杯闷酒，心中越发不满。
祝南枝警告自己不要忘记集体利益……
但现在，东国朝堂除去皇帝之外，只有自己和汾阳两个人，其中汾阳还是那个大头。
集体利益。
说得好听。
还不是谁的地位高，谁获利最大，这不是明摆着要求自己配合汾阳？
他越想越憋屈，看汾阳也越来越不爽。
哪怕经过祝南枝的提醒，明白自己刚才明里暗里针对汾阳的举措不妥，也怨念十足的不愿意就此放弃。
这是接着尉迟恒泽的出现，打压汾阳的大好时机。
他避开祝南枝的视线，又喝了杯闷酒，深吸一口气静观其变，打算看看接下来尉迟恒泽还有什么没拿出来的把戏。
就剩最后一间宝物了……
他吐出一口浊气。
希望尉迟恒泽和北国使臣，不要让自己失望。
这边，北国使臣们的脸色也恢复了些，看着被沈墨莲轻松破解的棋局，神色如常的笑道：
“东国果然如传闻中所言，人人多智近妖，朝中人才频出，我等自愧不如。”
说罢，让人收起屈辱的棋盘，又躬身尊敬道：
“我们此次造访，还有最后一件宝物将为东国皇帝献上，有请——”
又是几位衣着相同的侍从，抬上前一盏琴弦如丝，琴身流畅如月，油润的琴身上闪烁着蜜一般的光泽，仅一亮相，就能看出价值不凡的古琴。
古琴一眼望去，便极其珍贵，但众人却露出疑惑之色。
比起前两件，这最后一间，未免太过平平无奇。
他们想不出，北国要用这盏琴，再挑起什么事端。
尉迟恒泽走上前，随手拨弄一把琴弦，哪怕是不成音律的随手一拨弄，发出的声音也铮铮悦耳，如落玉击石，浑然天成。
一旁演奏的宫廷乐师们纷纷露出惊疑不定的目光。
艳羡地看着那盏仿佛在发光的古琴。
朝中大臣中，也有不少精通音律，见之欣喜若狂，忍不住凑近上前戏子看，甚至伸出手爱抚。
“琴弦仿佛冰丝，琴身浑然天成……好琴，好琴。”
众人纷纷赞叹，恨不得自己上前演奏一番，好切身体验这难能罕见的古琴。
只有祝南枝和汾阳不解的对视一眼。
仍然猜不透，这次尉迟恒泽等人打的是什么主意。
“公主殿下，”使节上前一步，对汾阳请示道：“殿下觉得，我们这千山妙音琴如何？”
“千山妙音？好琴，好名字，琴音若揭，仿佛仙乐从天而来，这个名字不错。”
汾阳点点头，配合地说：“有心了，这件宝物，我们定会好生珍藏，不浪费诸位的一番心意。”
“既然喜欢……”
尉迟恒泽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上前一步，拨开众人的身影，将琴身正对着汾阳，咧开嘴笑了：“好琴配殿下最是合适，不如殿下赏脸，试试这琴音究竟正不正，配不配得上公主殿下。”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
众人纷纷脸色沉着，各自用复杂的目光看着仿佛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的尉迟恒泽。
当众献艺，乃是下人所为。
让一国之公主当众以琴音招待他国使臣。
这是平白无故将汾阳踩了一脚。
放在汾阳身上，就是赤裸裸的羞辱。
汾阳神色如旧，没有众人想象出愤慨或是隐忍，反而转过身，语气平静地问裴知渊：“北国使臣觉得，本宫需要奏乐献艺，不知三哥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