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七章：尉迟恒泽
侯府沉寂许久。
自收到汾阳送来的名单之后，才终于在朝堂上表态。
这时候，北国的战意已经传到本朝朝堂，不少官员心中惴惴，唯恐这次战火烧到自己身上。
不少人见北国态度强硬，竟然未战先怯，主动在朝中提起求和一事。
这些人却没有料到，自己甫一开口，就仿佛引起武官的众怒一般，武将们当即神色愤慨，在朝中拍着胸脯保证：
“让他们来！我们也不是怯战的孬种，他们都欺负到我们头上来了，难道还要求和不成！”
“就是，我们和北国素来互不侵犯，他们竟然踩到我们头上来了，这种时候求和，岂不是任由他们嚣张跋扈！”
往日里，那些沉默寡言的武将，竟然群情激愤，将文官们劈头盖脸一顿骂。
最终留下一句：“那就开战！给他们一个教训，我们泱泱大国，岂是怕战之辈。”
武官硬气，不少文官也被挑起愤慨之心。
没多久，朝中便达成共识，一致决定应战。
从始至终，沈墨莲看似置身事外，揣着手一言不发，静静看着武官们脸红脖子粗地与人争吵。
就连视线交流也不曾出现。
丝毫不见暗中交谈过的迹象。
今日武官们的态度，也早已和沈墨莲通过气。
朝中不怯战的消息并未刻意隐瞒，尉迟恒泽身为太子，哪怕远在天边，只需多加留心，也能探听到朝中的风向。
很快，得知了朝中积极应战的消息。
“殿下……”
亲信低着头，视线中是能看到那双尊贵的鞋底，忐忑不安地问：“万一他们当真主动出击，我们该如何是好。”
身前久久无言，只是越来越低沉的气压，昭示着身份尊贵的男人此时心情十分不悦。
许久之后，才长出一口气，随手丢开密信：“你觉得，此事是真是假？”
他并没有真正闻讯的意思，自言自语说：
“可无论真假，我们却赌不起。”
万一开战，自己将会没有精力对付沈墨莲，反倒本末倒置。
“罢了……”
男人轻摆指尖，矜贵又凉薄，背影透着几分不耐烦：“让我们的人先撤了，不必再鼓吹开战，那就改派使节，前去造访东国的君主，探探他们的究竟。”
当下，却是不适合一味的传出战争倾向了。
否则收不了场，最后砸的反而是自己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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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国使节来访，兹事体大，不可敷衍。
尤其在这个双方都在忌惮对方率先出兵的关头，更是稍有风吹草动，都关乎双方命运。
东国朝堂，同样严阵以待。
皇帝得知消息之后，随手放在一边，继续仔细抚摸自己新得来的一副前朝古画，等着汾阳出现。
“父皇，您唤我？”
“朕问你，”皇帝头也不抬：“看看这封信，你觉得，该如何应对。”
诸如此类的对话，此前已经发生过无数次，汾阳早已习惯与皇帝的相处模式。
处理起各项政务，也烂熟于心。
早已不会像从前那样心中忐忑，唯恐自己做得不够好，让皇帝失望。
但看到今日这封信，汾阳还是忍不住心头一震，瞪大双眼。
没想到，竟然赌赢了，对面果真不敢出兵。
她当即兴奋道：“北国主动挑衅出兵，如今见我们态度强硬，又开始派遣使节造访我国都…这种狼子野心之人，必须敲打敲打，恩威并施最好。”
皇帝神色不变地点点头，不再过问：“去办吧，对了…为朕安排一下前往行宫的事宜，朕是时候避暑了。”
他的态度不明。
这次轮到汾阳拿不准主意了。
一时间，倒是不确定皇帝究竟是满意自己的回答，还是另有打算。
见汾阳不动，露出犹疑之色，皇帝单手背在身后，居高临下问道：“怎么，你想要朕亲口告诉你，你如今该怎么做？”
“父皇，儿臣不是这个意思。”
“那就是不确定自己该做什么？”皇帝照旧是那种乍听起来温和宽厚，但暗藏玄机，让人看不透的语气。
汾阳许久没有这么惶恐过。
自己这次似乎，没能给出让父皇满意的回答。
皇帝看出来汾阳的不安，沉默注视她良久，终于摇了摇头，语气和缓许多：
“朕并不能永远为你做决策，你若是事事听取朕的意见，将会永远没有独自处理烂摊子的能力。”
汾阳暗中收紧掌心：“儿臣明白了。”
转身离开后，抬起头的一瞬间，眼中的犹疑早已消失不见，变成深藏的欣喜与胜券在握。
父皇将选择权交给自己。
岂不是说明，对待自己的态度已经不是从前的助手那么简单。
他当真开始培养自己了。
只有合格的继承人，才需要试错与承担风险的能力。
父皇他……开始真正的将自己作为继承人看待了。
确认了皇帝的态度之后，汾阳处事更加无所顾忌，手段愈发强硬，野心几乎明摆在众人面前。
朝中风向的动荡，自然瞒不过祝南枝。
她得知消息时，难免有些怅然，默默收起自己原本打算给汾阳提建议的信件。
眼看着火舌燃烧，将纸张吞噬。
信件中的内容，是她听说北国使节即将造访，准备给汾阳的提醒和告诫。
祝南枝亲手写下，又亲手烧过，任由怅然若失纵横蔓延，心中酸涩。
又必须接受，随着汾阳掌权，自己和她的关系只会越来越远这件事实。
“也是一桩好事！”祝南枝提起精神，告诫自己：“这样，以后就能将全部精力都投在店铺上了，我要努力赚钱才是！”
书铺中，祝南枝忙乱之中，接待了一位气度不凡的贵公子。
祝南枝一眼看出，对方一身装束堪比王公贵族，立即在心中将对方列为大客户，热情地招待起来。
然而半晌后，祝南枝看着面前这一分钱不花，极其难伺候，表面上看又温和宽厚的男人，心中烦躁的不行。
钱没赚到，自己先受一肚子气。
她有些不耐烦了，懊恼自己居然也会看走眼，这根本就不是大客户。
就是个来找茬的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少爷！
祝南枝默不作声叫来管事，暗示他来招待，自己溜之大吉。
但还没能从男人身边离开，他斜睨祝南枝一眼，薄唇开合，珠玉一般矜贵的声音，却缓缓叫破祝南枝的身份：
“你就是这间店的幕后东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