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不该站在一起
下一秒再抬眸，果然，男人审视的眸光无比幽深的望过来。
时晚宁轻咳两声，迅疾解释。
“我……我当日听京畿卫有人那么喊他，就跟着一块儿叫了。”
陆修年闻言，眸中疑惑并未削减半分，反而越发浓重了许多。
当日若非他亲自跟着，倒真要信了她这番说辞。
现在看来，她分明是在有意掩饰什么。
还有这破霄箭，她又是如何要将之与他联系在一起的？
重重疑团堆积在眼前，两人皆是聪慧之人，一时竟都默契的选择不再追问下去。
时晚宁心中也总算暗自舒了一口气，下一秒，又想到那些近乎真实的梦境，以及心中怀疑，到底还是说了句。
“无论如何，我先前说过的话作数，无论何时，只要景王爷需要帮助，我都义不容辞。”
就算是还了前世坠马那次的恩情了，时晚宁心想。
陆修年却是因她最后一句话，内心久久不能平静。
她竟说，要帮他？
自从先皇崩逝后，新帝即位，予他无尽恩宠。
那时起，天下间便人人畏惧于他，避他唯恐不及。
唯有她，敢在他面前说，要帮他？
思及他要走的路，陆修年到底是将那一丝悸动藏于心底，平淡着声音说了句。
“时大姑娘有此心意就好，帮，就不必了。”
说完，不给时晚宁回话的机会，陆修年折身便走了出去。
是夜，时晚宁思虑良久，脑海里又飘出被赵守德迷晕时，在山洞中做的那个梦。
她死后，他一袭血衣闯进来，漆深的眸里竟是滔天的愤怒。
可前世那时，他不是应该在临北城么？
还有，梦中的他身着一身白衣，浸染鲜血绽放刺目灼烈的红。
可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记忆里，他从来都是一袭凛冽黑衣，从未着过包含白色在内的其他任意颜色的衣裳。
难道，就真的只是梦？
还是说，梦境本就是真的，若真是这样，他所做这一切，到底又都是为了什么？
五日后，陈英传回消息，已经到了阳城，一切平安。
从阳城传信回来至少也需一日，也就是说一日前陈英就已经到了。
算算时间，陈英此时应当已经接应到了裴玄。
果然，又过了一日，陈英又递信回来。
已平安接应到裴玄，且一切顺遂，未有意外发生。
时晚宁看着信中最后未有意外发生这几个字，心道山匪许是怕了那一千定北军，所以才并未像前世般出现。
只是这前世要杀裴玄的，绝非是山匪那么简单，若不是山匪，又会是什么人？
时晚宁这边正陷入深思，敲门声起。
李小一脸喜色模样走进来。
“大姑娘，今日是这临北城的落冰节，外面热闹的很呢！您不出去瞧瞧？”
“落冰节？”时晚宁还是头回听说还有这样的节日。
李小带着笑点头，“小人也是才知道，这临北城地处偏寒，四月里河面上的冰才能消融，临北城百姓每年早早便盼着这一日，所以才有了这个节日，每到落冰节，临北城的百姓都会将自己愿望写在船灯上，再将船灯放在清水河里，传说这样河神就能保佑大家都愿望成真呢！”
河神么？
时晚宁从前是顶不信这些的，可如今连重活一世的事情都真真切切发生在了自己身上，这世间便仿佛再没什么是她不可相信的了。
郡守府门前，长平早在一侧等着了，时晚宁这才知道，原来一切都是兄长的安排。
摇光回来时，正巧两人前脚刚走。
“王爷，天璇来消息了！裴玄途径阳城时，有百余山匪暗中埋伏意欲作乱，天璇统帅暗影已提早将人斩杀，只是还有一小部分人逃了，不过天璇已经查明，那群人并非真正的山匪，却不知为何要蓄意伪装。”
“对了，这是裴玄在那群人首领身上发现的。”
摇光说着，递过一张纸，瞧见那纸上所绘玄鸟图的一瞬间，陆修年神色骤然一凛。
紧跟着，连呼吸都急促了些许。
察觉到王爷的不寻常，摇光聪明的默不做声。
过了片刻，陆修年终于沉声开口。
“不必查了。”
摇光这才试探开口，“王爷的意思是，王爷知道这背后之人……”
不等他说完，陆修年便讽声一笑。
“这玄鸟图，本王曾在宫中见过。”
“宫中？”
摇光闻言大骇，“王爷的意思，难道……”
陆修年并未开口，只深沉的眸子几欲喷出火焰。
此情此景，摇光还有什么不明白？
能让王爷露出如此神色的，除了那人还能有谁？
先前也只是怀疑，如今这般，便几乎可以是确定了！
裴玄的父亲裴言卿曾是先太子身边最器重的人，裴言卿故去后，裴玄便远调青州任知州一职。
即便青州地处偏远，可这么多年过去，裴玄都尽职尽责从未有过丝毫怨言，即便如此，那位却还是不肯放过他，原因只有一个！
先太子之死，竟真的和圣上有关！
思及此，摇光不由自主倒吸一口冷气。
陆修年亦是脸色难看，怀疑变成了事实，他为先太子的复仇之路，比他想象的还要凶险太多！
那她……
陆修年脑海中一瞬飘出少女既坚定又认真的那句话。
“无论何时，只要景王爷需要帮助，我都义不容辞。”
天知道，那句话从她口中说出时，他是何等的激动与欢喜！
也只有她，对他说她要帮他！
可也正因如此，他才不能，更绝对不能！
无论结局会怎样，他怎么忍心把她牵扯进这残酷的黑暗里？
她明明那样的明媚，又那样的美好。
她，不该和他站在一起。
想到这里，陆修年的目光像绽放到极致的花朵般，一瞬就凋零下去。
就在这时，摇光道。
“王爷，属下才刚回来时，正巧遇到时大姑娘出门去了，好像，今天是临北城的什么落冰节……”
陆修年神色未动，摇光接着道。
“属下听说，临北城人今天都会到清水河上许愿，就是不知道，时大姑娘匆匆出门，是要许什么愿去，王爷您就不打算去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