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四章 放虎归山
他忍不住训斥道：“你书都读狗肚子里去了，那么多词，你非得挑个这么难听的说？”
薛添瘪瘪嘴，他真不是故意的，也是想到哪就说到哪了......
薛夫人却“噗嗤”一笑道：“虽然听着别扭，但是还挺贴切的。”
众人闻言也跟着笑了起来。
“好了，时间也不早了，无影大人还在外面等着呢，我出去送你娘，你们都别去了，人多显眼。”薛嵩这么说其实是怕南瑶离开孩子们难受。
薛宝珠等人听话的看着薛夫人离开，几人欢喜的神色也逐渐变得暗淡，直到薛夫人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的时候，几人的表情彻底失落了起来。
气氛瞬间沉了下去，几人都心情不好，默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
“大哥，娘什么时候能回家啊？”薛添忍不住问道。
薛晔动了动嘴，但是无法回答，他坐下郁闷的自顾自倒了一杯酒，仰头干下。
薛宝珠看着失落的二人，心情也不怎么好，沉默间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句话，倒觉得有几分道理，她端起了一杯酒，对两人道：“离别不就是为了重逢吗？”
薛晔与薛添听了纷纷抬起头，心中默默重复了一遍薛宝珠的话，都露出三分笑意，两人也端起酒杯，一同碰了一杯。
“宝珠说的对，离别是为了更好地重逢！”
三人干杯，辛辣的酒水温暖了寒凉的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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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皇宫内院。
更深露重，皇宫上下一片寂静，远远望去，皇帝所在的勤政殿还烛火通明。
李德义端着御膳房刚做好的红豆莲子粥蹑手蹑脚的进入大殿，外面的漆黑与屋中的明亮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他眼睛花了一瞬，他抬手揉了揉眼睛，抬头看见皇帝还在埋头苦干，担心的叹了一口气。
他步子轻盈的来到皇帝身边，小声提醒道：“圣上，已经是深夜了，您小心身子。”
说完，从托盘中端出粥放在皇帝的身旁。
皇帝听了“嗯”了一声，连头都没有抬，继续忙着写着什么东西。
这粥是贵妃特意安排御膳房做的，圣上不喝，回头贵妃问起来他也不好交差，他只能安静的在一旁候着，等着什么时候圣上停下来，他再劝劝。
皇上手上不停，写下最后一勾，把笔放在笔架上，疲惫的神了个懒腰，满意道：“终于写完了。”
李德义松了一口气，笑着上前道：“圣上写完了就休息吧，这是贵妃让御膳房做的红豆莲子粥，圣上累了一晚上，喝些再睡吧。”
皇帝听贵妃送了粥来淡淡一笑，端起来道：“也好，朕正好也饿了。”
皇帝怕粥撒到刚写的东西上，让李德义把卷轴拿起来吹干，李德义拿着卷轴，一口气一口气的吹，皇帝看他认真的样子，笑道：“你知道这上面写的什么？”
李德义谄媚道：“圣上圣旨，奴才不敢偷看。”
皇帝却笑着道：“朕许你看。”
李德义一楞，按理说平时宣旨的时候，圣旨都是系着的，只有宣读的时候才知道内容，皇帝就算是下旨也没有让他先看一便的道理，难道这圣旨与其他的有所区别？李德义心中疑惑，但还是默默读了一遍圣旨，读完之后李德义大惊失色。
“圣......圣上......这是想让太子代理朝政？可是圣上圣体安康，何须如此啊？”李德义不解道。
太子是个什么德性，不仅朝中众大臣知道，皇帝皇后知道，就连他这个宦官都知道，软蛋一个，不堪大用，要不是朝中无人可选，这太子之位也轮不到他。
朝政繁杂，圣上如此呕心沥血方才稳住的局面，怎么突然就要交给太子管？就不怕他制造出什么麻烦来？大雍的未来可容不得儿戏啊......
但是李德义转念一想，他一个太监都如此担忧，皇帝这般精明的人物就不担忧吗？他此举一定是有特别的用意。
果然，皇帝看着一脸迷茫的李德义，笑着道：“你听过庄言王的故事吗？”
李德义跟着圣上也读了不少的书，这个庄言王他自然知道。
“是那个杀了自己的外甥名声遗臭万年的庄言王？”
皇帝点头笑道：“不错。”
“庄言王的外甥在民间作恶多端，庄言王为了惩治他外甥的罪行，把他拉倒午门下砍头，被史官写在了史书中，多年之后，那外甥的后人为其平反，还在民间掀起舆论，说庄言王是看上了外甥的妾室，所以以公谋私，民间以此为真，越传越烈，最后得了一世骂名。”
“你知道为什么民间如此骂庄言王吗？”皇帝又问。
李德义想了想道：“庄言王虽然是惩治恶行，但是当时的王朝最重人伦亲情，帝王连自己唯一的外甥都能杀，百姓便会认为此帝无情，不值得效忠。”
皇帝笑笑：“从朕读到这篇的时候，朕就发过誓，绝不做庄言王这样的蠢人。不过是杀人嘛，以一世骂名为代价太不划算了些。”
皇帝转而又问：“你觉得太子怎么样？”
李德义下意识道：“太子人品贵重，堪当大任。”
皇帝拿起一旁的书拍了李德义后脑勺一下，吓得李德义慌忙的跪下，以为自己说错了话，赶紧认罪道：“奴才多嘴！”
皇帝沉默了一会儿，道：“起来吧。”
李德义缓缓的站起身来，头上已经冒了一层的冷汗，他不知道说的哪句惹圣上生气，抿着嘴不敢再多说一句了。
皇帝冷哼一声道：“知道朕为何打你？是你说的话不实在。”
李德义这回后背都开始冒冷汗了，真不知道圣上今日是怎么了，问他这种左右都是错的问题，这不是存心整他吗？圣上想听实话，他也没胆子说啊。
李德义抹了一把汗，刚准备说话就听见皇帝好像想明白似的，又道：“算了，你不过是个奴才，怎么敢说主子的坏话。”
“太子什么德性，满朝文武共知。”皇帝叹了一口气继续道：“所以，他代位期间作了什么错事都不让人意外。”
李德义想起圣旨上的后半段，好像突然间听明白了皇帝的意思。
太子代政期间，如遇紧急状况，可先斩后奏。
李德义脑中飞快思考，他得出了一个结论：皇帝想借太子的手杀人，这个人若是皇帝本人杀了，就会如同庄言王一样背负骂名，所以，他借着蠢笨的太子之后，就算是太子错了，天下也只会觉得太子如谣传的一样蠢笨而已。
那这个人是......
李德义脑海中逐渐浮现出一个人身影，但是他不敢继续往下想。
皇帝把圣旨卷起来，交给李德义，道：“这圣旨你拿着，在合适的时间拿出来。”
李德义疑问道：“奴才愚笨，这合适的时间是？”
皇帝摇摇头道：“朕也在等......等西凉王什么时候回凉州带着余党杀回来的那一日。”
李德义听了脚下一软，差点瘫坐在地。
这么大逆不道的事圣上是怎么用这么轻松的话说出来的？
“西凉王的兵权不是交了吗？”李德义问道。
皇帝摆摆手道：“皇后失势，朝中必有人支持谢玄，倒时候自然有人帮他，比起上京的势力，凉州的余孽才是大患，只有放虎归山，才能一网打尽。”
李德义听的全身冰冷，果然，这大雍是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