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让给我
让给我
头一回，我觉得自己这个人快看不懂自己了。
第二天下午，天灰蒙蒙的，工厂外围只有风声在金属废片上刮起刺耳的“咯咯”声。
我走进厂房，眼前是大片堆积得生锈的机械零件，还有一种陈腐的潮味。
角落里，一个人影走了出来，高大魁梧，
穿着一身黑，眉眼冷硬得像雕刻出来的刀锋。
他手指夹着一根烟，眼里透着疲倦，
可站在他身旁那个年轻女子却不同，她整个人像条绷紧的弦，目光死死盯着我。
“赵辉？”
男人抬了抬眼皮，声音比电话里多了几分逼人的低沉。
“老鬼吧。”我站住脚，扫了他一圈。
他开门见山地丢给我一份文件夹：
“看吧，黑虎走私的路线、仓库在哪里，哪些人负责哪一环都在里面。还有，这是一份他接触的一些政界人物的记录和某些‘交易’的证据，够他死八百回。”
我翻开文件，快速扫过，纸上那些手写记事和照片精准得让我后背窜起了阵冷汗。
这个老鬼，知道的远比我想象得多。
正研究着，老鬼说了一句：
“黑虎不光欠了你，他欠了我一条命。我帮你，不是白帮。事后那批文物，你得让给我。”
“说说你跟黑虎的仇。”我继续翻着文件，头也没抬。
“让我信你。”
老鬼脸上的线条一时收紧，目光冰寒得像寒光出鞘。
他没立刻说话，但我可以感觉到，他和黑虎的恩怨，远远超乎了普通利益纠葛。
他伸手又从腰间取出一张带着血色的破照片，丢到我脚下。
照片正面，是一个年轻女人的笑容。
照片上，女人依偎在一个男人的肩膀上，笑得灿烂无比。
男人只露了半张脸，但我一眼就认出，那是年轻时候的黑虎。
我抬头看向老鬼，他眼里的寒冰似乎裂开了一道缝，露出底下翻涌的岩浆。
“她叫阿梅，是我妹妹。”老鬼的声音低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木板。
“黑虎当年为了往上爬，把她……”
他顿了顿，像是要把哽在喉咙里的血块咽下去。
“把她送给了当时江城最大的一个毒枭，换取上位的机会。阿梅不堪受辱，自杀了。”
我沉默了。良久，我合上文件夹，沉声说道：“成交。”
我安排人手，按照老鬼提供的资料，对黑虎展开了全面反击。
电话那头传来轻微的呼吸声，接着是老鬼沙哑的声音：“一切都按计划进行。”
我点头，挂掉电话。
耗子躺在病床上，面色苍白。
我每天去看他，告诉他最新的进展。
我坐在床边，低声道：
“黑虎快到了头，等一个交代，一切都会有个公道。”
他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
这场仗打得比我想象的还要惨烈。
黑虎在江城经营多年，势力庞大，根基深厚。
即使有了老鬼的情报，我们也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我手底下的兄弟一个接一个倒下，
每一具尸体都像是一道无法逾越的伤口。
我站在他们的遗体前，喘不过气来。
最后决战的那天晚上，暴雨倾盆。
我亲手解决了黑虎，看着他倒在血泊里，
我心里却没有快
感，只有无尽的疲惫。
老鬼如约拿走了那批文物，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信守承诺，没有派人去找他。他想要的，不过是复仇
和解脱，我理解。
耗子出院那天，阳光明媚。他拄着拐杖，站在医院门口，深深地吸了口气。
在家窝了几天，骨头都快生锈了。
每天除了睡觉就是对着天花板发呆，耗子来看过我几次，想劝我回公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直到第四天，公司技术部的电话像催命符一样把我从混沌中拉了回来。
“辉哥，出大事了！系统崩溃了，所有数据都访问不了，您快来看看吧！”
电话那头，小李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听得太阳穴突突直跳。
挂掉电话，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妈的，就不能让我消停几天？我挣扎着爬起来，胡乱套上衣服，驱车赶往公司。
一进办公室，我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技术部乱成一锅粥，每个人都脸色煞白，对着电脑屏幕抓耳挠腮。
小李一看到我，就像看到救星一样扑了上来：
“辉哥，您可来了！系统彻底瘫痪了，我们试了所有办法都无法恢复。”
我走到一台电脑前，快速浏览着屏幕上的代码。
情况比我想象的还要糟糕，数据库被恶意攻击，
数据全部被加密了，攻击者留下了勒索信息， 要求支付巨额比特币才能恢复数据。
“对方是什么来头？”我沉声问道。
“不清楚，”小李摇了摇头。
“攻击手段非常高明，我们完全追踪不到对方的ip地址。”
我揉了揉眉心，感觉头痛欲裂。
这摆明了是冲着我来的，黑虎刚倒下，
就有人迫不及待地跳出来想踩我一脚。
只是，这次的对手，似乎比黑虎更难缠。
我立刻召集了公司核心成员开会，商量对策。
有人主张报警，有人建议支付赎金，也有人提议请外部专家帮忙恢复数据。
会议室里吵成一团，每个人都各执一词，
我却始终一言不发，脑海里飞速运转着，思考着应对之策。
报警？以对方的技术水平，警方未必能追踪到他们。
支付赎金？无疑是助长了他们的嚣张气焰，
而且也不能保证他们拿到钱后会真的恢复数据。
请外部专家？时间来不及，而且成本太高。
“都闭嘴！”
我猛地一拍桌子，会议室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看向我，等待着我的指示。
“小李，”我看向技术部主管。
“立刻联系最好的数据恢复公司，不惜一切代价，尽快恢复数据。”
“是，辉哥！”小李立刻行动起来。
“其他人。”我环视了一圈会议室。
“这段时间加强公司网络安全，排查所有漏洞，防止再次被攻击。”
“明白！”众人齐声应道。
我点了根烟，深吸一口，尼古丁的味道让我稍微冷静了些。
会议结束后，我把自己锁在办公室里，开始梳理这次攻击的细节。
妈的，黑虎那蠢货估计到死都不知道自己只是颗棋子，
背后还有更大的势力在操控这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