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 假作真时真亦假

楚逸瑾听到这话,眼底划过一丝痛色,他艰难的开口。

“这件事都是我的错。”

若是他当时没有相信柳宁安的谎言,误会了阿瑜,或许阿瑜就不会疯,后来更不会自杀,他们会一直好好地。

只可惜他醒悟得太晚,一步错,步步错。

江凝霜没空听楚逸瑾无用的忏悔,冷声道。

“陛下没了生育能力,后宫仅有一个公主,那皇位将来必然是要从皇室宗亲里,选一个合适的孩子传下去。”

“在所有王爷之中,你和陛下的感情是最好的,所以陛下若是选孩子的话,定然是要优先从你的孩子之中挑选。”

“可陛下才登基几年?如何能容忍有人肖想他的皇位!!”

江凝霜拢了拢衣服,抵抗太阳逐渐日落,温度慢慢下降的寒冷。

“在陛下的眼里,阿瑜腹中的孩子,不是他可亲可爱的侄子侄女,是随时都有可能和他争夺皇位的敌人!!”

“这——就是陛下害死阿瑜的原因。”

楚逸瑾回过神来,摇了摇头,抗拒江凝霜说的这些话。

“皇嫂,你不要开玩笑了,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

“你不愿意相信?”

江凝霜冷笑一声,声音里平添了几分悲凉,清冷的眼眸隐隐泛着泪花。

“本宫刚查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本宫也不愿意相信。”

“可事实就是如此,不是你不愿意相信,它就不存在。”

江凝霜看着楚逸瑾有些恍惚的眼神,眼眸一转,压低声音,语气中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暗示。

“你别忘了,本宫之前每月都会让太医上门去给阿瑜诊平安脉,太医院的太医们医术如何,你心里有数。”

“以他们的医术,他们会察觉不到阿瑜有孕的事情吗?”

在楚逸瑾没注意到的地方,江凝霜的眸色微闪,若是仔细观察,或许能察觉到江凝霜眼底深处有一丝丝不自在一闪而过。

“既然他们能察觉到,为什么没有任何一个人上报,直到阿瑜小产,我们才知道阿瑜有孕的消息?”

其实阿瑜流产的时候,孩子月份还很小,除非是专攻此道的太医,否则很难在阿瑜小产之前,就把出喜脉。

而且太医们一向喜欢说话留三分,追求一个稳字,没有确切的把握,坚决不敢轻易开口。

楚逸瑾明显不知晓太医们的常规操作,也不清楚,女子即便有孕,月份太小的情况下,绝大部分医者都极有可能察觉不到喜脉的存在,因此并未反驳江凝霜的话。

楚逸瑾自顾自的紧抿着唇,沉默不语,似乎在思索什么。

江凝霜见状,乘胜追击,继续道。

“把出喜脉,这是好事,按照规矩,上报必然会有赏钱,太医没有理由隐瞒此事,唯一的原因——那就是有人不许他们说出这件事。”

“能越过你我,强压着太医闭嘴不敢说话的人,除了陛下,还能有谁?”

江凝霜每说一句话,楚逸瑾的脸色就白一分。

因为他惊恐的发现,顺着江凝霜的思路,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江凝霜说的这些事情简直无懈可击!!

可——皇兄真的会这么对他吗?

“公主。”

楚逸瑾脑子飞快运转,终于在江凝霜把话说完之前,找到江凝霜话里的漏洞。

“皇兄有一个公主,怎么可能没有生育能力?”

没错,只要皇兄还有生育能力,皇嫂说的这些话全部都能推翻。

“可陛下除了公主之外,可还有其他子嗣?”

面对楚逸瑾的质疑,江凝霜表现的特别的淡定,看不出一丝丝慌乱,甚至还能反问楚逸瑾一句。

“若说是陛下登基后就独宠本宫一人,导致后宫无人有孕,那——”

“陛下还是太子的时候,本宫可从未阻拦他去其他人房中。”

“可为何除了公主一人,陛下再无其他子嗣,别说子嗣,除了温嫔之外,后宫妃嫔哪一个有孕过?”

此话一出,楚逸瑾彻底沉默了。

是啊,若是有过身孕,最终因为各种意外没能生下来,他还能怀疑是皇嫂手段了得,导致皇兄膝下子嗣单薄。

可除了温嫔之外,皇兄那么多妃嫔,有谁怀过身孕?

这是谁的问题,一目了然。

楚逸瑾沉默了许久,就在江凝霜觉得楚逸瑾不会再开口的时候,楚逸瑾声音沙哑的开口。

“这些话,都只是皇嫂你说的而已,我要看到证据。”

“除非皇嫂你能拿出确切的证据,否则——我不相信!!”

见自己都把话说到这地步,楚逸瑾还不死心,江凝霜没忍住笑出了声。

“证据?”

“本宫拿出来的证据,你敢相信吗?”

“以你的性格,即使本宫现在拿出证据,你也只会怀疑证据是本宫提前伪造的。”

楚逸瑾薄唇微抿,脸上划过一丝不自在。

确实,此事事关重大,除非是他亲眼所见,亲耳所听,否则皇嫂即便拿出证据,他心里也会留有一丝怀疑。

“你可以自己去查一查,阿瑜刚出事的时候,陛下是不是拦截了宫外传递给本宫的消息。”

“也可以去查一查,陛下是否真的失去生育能力。”

“这些事情是真的,必然会留下痕迹,以你的本事,只要用心去查,迟早会查到。”

“到那时,本宫说的这些话究竟是真还是假,你心中自有判断。”

言尽于此,江凝霜直接越过楚逸瑾上了马车,让人启程回宫。

“霜霜,楚逸瑾会相信你说的话吗?”

马车上,系统迫不及待的开口询问。

“假亦真时真亦假,真假参半的话,最是难以分辨。”

江凝霜掀开马车帘子,看着还呆呆地站在眼底的楚逸瑾,眼中满是锐利的寒光。

“我说的这些事情,都已经发生有一段时间,想要查清楚全部细节,有些难度,但若是想查到一部分事情,用心就能做到。”

“有我的话入主为先,楚逸瑾无论查到什么,都会下意识的比照我说过的话。”

“一处对得上是巧合,第二处,第三处呢?”

对得上的事情越多,无论楚逸瑾嘴上再怎么否认,内心深处都会下意识的信任她说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