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 沈家真相(一)

赣州和北狄边界,陆十洲风尘仆仆,掀开军帐道:“人送来了?”

凌策转身露出身后的人,姬宴宸衣衫破烂被麻绳绑成死结,却依旧气定神闲。

陆十洲看着来气,一拳打上去,姬宴宸嘴角溢出鲜血,却嗤笑道:“少将军,陆家已为阶下囚,何不与我合作,杀进京城,救你父亲。”

凌策闻言浑身一震,脊背僵硬握紧兵器。

陆十洲斜了凌策一眼,拎起姬宴宸的衣领道:“你都说了陆家大势已去,小爷随时可以选择鱼死网破杀了你!”

见姬宴宸面色闪过一抹异样,陆十洲满意地将他推给身后的将士,“带去战场当靶子,稳住敌军,等支援的兵力一到,立破北狄城池!”

“是!”

官道上驿夫快马加鞭,终于赶在第六日将北伐消息传到李承怀手中。

李承怀看完,丢给对下方一人道:“你干的?”

蔺淮言扫过,“皇上,您知道的,事发后我就被陆湛捕获。”

李承怀扫他一眼,“那就是你老子做的!你老子培养的那些暗卫一个顶十个羽林卫,如果不是他们出手,怎么可能这么快就抓住姬宴宸,还有陆十洲,那小子竟然已经到赣州抵御敌军。”

蔺淮言微微惊讶,“看来陆十洲和其父不同,他心中有大周。”

李承怀最不喜欢对方装傻,吹胡子瞪眼道:“是,如果不是陆十洲率先赶到边境,顽强抵抗,赣州早就没了!如此一来,朕得赏他了,他先前找朕赐婚,按照时间也该成礼了......”

“皇上!”蔺淮言插话道,“是父亲,当时情况紧急,父亲当机立断和陆十洲兵分两路,一人捉拿姬宴宸,一人先赴赣州抵御外敌。”

李承怀目的得逞,呵了一声,“不跟朕装傻了?”

蔺淮言难得乖巧道,“臣也是才知道。”

李承怀点头轻笑道:“你老子不愧是战神,从不耽误战机,这一次要不是他的决策,我还真得割块肉给北狄。朕今日让你来,就是有一事要问,外面的传言是真的?他们夫妻二人到底在哪?”

蔺淮言眸色一黯,眉宇间尽显悲伤,“父亲母亲曾说想游遍大江南北,所以臣准备将其骨灰撒至江陵,让他们随着江水完成生前的遗愿。”

语落,锐利的眸光落在他身上,仿佛要将他一层层剥开。

须臾,李承怀才开口道:“既如此,便节哀吧。”

蔺淮言告辞,忽而又听李承怀道:“淮言,你父亲久居江陵,这一次为何会如此巧合地出现在京城附近?”

蔺淮言幡然大悟,这才是李承怀真正想问的。

“因为他知道我要查丞相一案。”

李承怀乍一眯眼,“他怕朕因此怪罪你,所以赶来给朕施加压力?”

蔺淮言沉默,李承怀没有猜错蔺萧安的目的,只是正巧碰上陆湛逼宫,让蔺萧安做出了其他的抉择。

“他也不信朕......”李承怀闭上眼睛,“难怪他们二人不肯来见朕最后一面......”

蔺淮言默默离开,身后又传来长公公的声音,“少卿留步,皇上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蔺淮言驻足,转身,长公公递上一道诏书,叮嘱道:“皇上说,少卿方才愿吐真言,他很欣慰,特意赠您一道圣旨,待新皇登基后,方可打开。”

蔺淮言双手接过,垂眸谢礼。

大周四十一年,季秋末,李承怀于竹林小憩,一日未醒,长公公察觉仰天大泣,宣告帝王驾崩。同年孟冬初,四子李思齐登基,百官朝拜,后长公公宣读遗诏,立太傅之女为后,掌管凤印。奉迎礼后一日,长公公自主入刑部交代杀害苏美人一事,遂由新帝将其交与西域使臣。

至此,苏兰被害案结案入大理寺卷宗。

紫宸殿。

“皇上旧疾已经痊愈,头晕之症是由于皇上近日操劳过度引起。”沈初收起脉枕对李思齐道:“公务繁忙,皇上更要保重龙体才是。”。

李思齐和善地点了点头,“朕这身子骨多亏了你悉心治疗,顾大夫可有所求,也好让朕做个顺水人情。”

沈初行礼道:“民女无其他所求,只想见一见前罪后陆臻嬅。”

逼宫事败后,因北狄战时紧张,陆臻嬅和陆湛一直被囚禁在诏狱,时至今日还未定罪,她本心生疑惑,蔺淮言点醒她,陆十洲还在战场杀敌,陆湛和陆臻嬅杀不得。

“哦?”李思**生疑惑,“为陆十洲?”

她顶着顾清的头衔,虽然李承怀临终前以她救驾有功为由撤回她和罪臣赐婚的诏书,但在外人心中她毕竟曾是陆十洲的未婚妻。

“不,为我自己。”沈初道。七日已过,她可以为沈家喊冤了。

诏狱里,陆臻嬅憔悴地靠在角落里,听见声响,抬眸,虚弱却笃定道:“我就知道你会来。”

沈初打开食盒,拿出菜肴摆在地上。

陆臻嬅冷漠地看着她,“兄长告诉我你真实身份时,我还不信,当年派去数焦尸的人是我陆家亲信,绝不会骗我,一百八十一人的尸骨都在,怎么可能有活口!可是现下你这虚伪的做派又和叶依澜如出一辙!”

沈初无视她的嘲讽,眸色清冷,递上筷子,“听侍卫说你绝食求死。就因为先帝驾崩所以你也不想活了?陆臻嬅我本以为你天性凉薄,却没想到你竟然如此深爱先皇,只是,既然你有爱,为何就不能分一点给你的女儿!”

“你胡说什么,本宫当然爱自己的女儿!”陆臻嬅愤恨地看着她,在陆臻嬅眼中,眼前人不是沈时筱,而是叶依澜,那个让她怨恨了半辈子的人。

沈初冷笑道:“爱她就不会亲手把她推入狼窝!当年父亲认为大周的兵力和财力不适宜再开疆拓土,无战事你便没办法嫁祸父亲,你为了能说动父亲改变主意,竟然用自己的女儿给对方做人质,后对方点名要见我父亲才会放人,于是你哭求父亲前去解救李晋安,父亲不忍晋安受苦,孤身前去,他就是在那个时候中的蛊虫!”沈初想起来了,也就是从那次后,叶依澜经常外出,为的是给父亲求药!

陆臻嬅沉默,当年沈时筱还小,怎么会清楚如此多的内情?“李承怀说的?”

沈初看向她的眼睛,“李晋安告诉我当年的事情,她还问,知道稚子和童女落入贼人手中会有什么不同吗?这句话我同样问你!我虽然不知道她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能让我父亲改变初衷,一定不会只是囚禁这么简单!陆臻嬅你配为人母吗!”

“不,你骗我,晋安不知道实情......”陆臻嬅靠在墙壁上,身子控制不住地往下滑落。

“她一直都知道,她在你面前装傻是怕你愧疚,因为她坚信你有苦衷,那日她会出现在祠堂,也是想要我承认杀人一事,她不想我将你牵扯进来,她比你想象的更爱你!反而是你从未爱过她。”

陆臻嬅一下子就愣住,她连咽了三口吐沫,像嗓子发干一样,随后突然泪如泉涌。当年沈容陌救出晋安时,晋安身上全是淤伤,没有一处好的地方,该死的北狄狗贼,明明只是交易,他们却背信弃义玷污她的女儿,所以在沈容陌死后,她断了和北狄的联系,只让林殊暗中解决她不能出面的事情。

“就因为嫉恨我母亲,所以你宁愿牺牲自己的女儿,也要嫁祸我父亲。”沈初问道。

陆臻嬅扯了扯嘴角,“这句话一定是李承怀告诉你的,你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