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8章 鸿鹄之志

第三百六十八章 鸿鹄之志

几部长老们陆陆续续出去了，出去的时候皆是面色不善，俨然都对姜清月的“独断专行”有些不满。

姜清月不置可否的笑笑，心里却还是没来由升腾起几分苦涩来。

她无言的转过身去，微不可闻叹了口气，身后清朗温和的嗓音相劝道，“大人，他们那些人行事一贯如此，你不必挂怀。从前姜大人治下，也是费了不少劲才把这群人驯服服帖。如今大理寺卿一职换成你来接任，他们心里自然是有些不服气的。”

身后的陈生还在絮絮叨叨，姜清月遽然转过身，平静的看着他，“陈大人，听说你与叶家公子私交甚好？”

叶玉竹拜托陈生相助姜清月并不是秘密，因此他很轻易就承认了，“不错，一同长大，竹马之交。”

姜清月笑了，“你与叶公子确实很相像。”

都是一样的清风朗月，温和从容，就连眉宇间那股气定神闲似乎都一模一样。

姜清月忽然就动了个念头。

旋即似是自己也觉得不可能一般，苦笑着摇了摇头，陈生不禁有些疑惑，“大人，怎么了？”

姜清月直言不讳，“不知陈大人可曾婚配？”

紫宸殿。

宸贵妃素手剥着荔枝，红的蔻丹，白的果肉，交映生辉的鲜艳，长春嬷嬷在一旁笑着助兴，“一骑红尘妃子笑，陛下疼惜娘娘，这次岭南统共就进贡了三斛荔枝，娘娘您一个人便得了一斛呢！”

许是早已习惯了这般宠冠六宫的待遇，宸贵妃表现的却是平淡许多，“又不是什么贵重玩意儿，不过吃个新鲜罢了，陛下若真是疼惜本宫，又怎会对栖若这般容不下？”

长春嬷嬷抿了抿唇，心知娘娘还在为姑娘被送去京郊别院一事烦闷，于是索性不说话了。

这厢，宸贵妃忧心着女儿，心下愈发烦闷，忽的听见外头一阵盈盈声响，姜清月玉步踏进，“母妃，儿臣有一事要与你商量商量。”

宸贵妃微微瞥了姜清月一眼，略略颔首，“坐吧。”

姜清月笑意盈盈的坐下，一张口，便听呆了宸贵妃，“儿臣近日倒是瞧见一男子，生就芝兰玉树，委实是一副好容貌好气度，与小妹倒也甚是般配的。”

宸贵妃原本还愣愣的听着，及至姜清月表明了来意，她才好半晌悠悠反应过来，“你要给栖若说亲？”

姜清月摇头，“不是说亲，毕竟小妹人已痴傻，而那陈氏公子却是出类拔萃，两人除了容貌气度，其余便是再无什么般配得了。”

宸贵妃的脸色有些不好看，“那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

姜清月轻轻巧巧，只做没看见婆母对自己不满的神色，只淡然开口，“小妹的病虽说一直有大夫看着，但说到底，她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

“叶公子早已成亲，听闻与其夫人琴瑟和鸣，甚是恩爱，前不久还传来了叶夫人喜怀麟儿的消息，可，这位陈家公子却至今尚未婚配——”

宸贵妃隐隐猜到了姜清月想说什么，可她却又觉得有些荒谬，“让陈生去陪着栖若，帮助她病情痊愈？”

姜清月点点头。

“小妹的病情要紧，而陈公子的终身大事却也不能就此耽误。所以请他暂时陪伴小妹一段时间，或许也算是两全之策。”

宸贵妃陷入了沉思。

她之前倒委实没想到有这么一层，清月这一说，倒还真是提醒她了。

寻常的大夫治得了病，却治不了心，若真能有这个芝兰玉树的陈公子陪伴在侧，或许还真能缓解她的病情。

宸贵妃的面色稍缓，“清月，你有心了。”

自从前不久林栖若一事之后，她与姜清月的关系总有那么几分若有若无的尴尬，虽两人嘴上都未说，但却都感受的到那股微妙而僵硬的气氛。

宸贵妃待姜清月冷淡，姜清月自然也不复之前那般热络，今日忽然上门来为林栖若说和，也算是主动递下了台阶。

宸贵妃自然便也顺着台阶就下了，“待你与陈生说了此事之后再论吧，辛苦你了，你是个好孩子。”

姜清月温和颔首，“都是儿臣应该做的，那儿臣明日便去与陈生说一说此事。”

一直到姜清月的背影早已远去，宸贵妃仍然在原地思索，却是长春嬷嬷笑着沏了一盏茶端上来，“公主当真是有心，竟处处为贵妃娘娘和林姑娘想着，有这样的儿媳，是咱们紫宸殿的福气呢。”

宸贵妃却是一反常态的满是阴鸷神色。

她讥诮着嘴角，几乎压抑不住心底的愤懑，“她有心？呵，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你可知道，就在今日清早，获琛所在的蜀地传来消息，说那边出现一桩命案，所属辖区便是获琛的领地！”

长春嬷嬷惊住了。

见着自家贵妃义愤填膺的神色，长春嬷嬷终于后知后觉意识到什么，随即不可置信的变了神色，“如此说来，那咱们殿下岂非是”

长春嬷嬷艰难的开口，却到底没把之后的话再说下去。

可殿里的人，却都明白了当下的处境。

姜获琛并未废储，因此他此行蜀地，多少双眼睛都盯着看着，生怕挑不出他的错来。

因此此次在他治下出现了这等大事，那么民心向背还是小事，若是陛下那边

一时间，主仆两人都沉默了。

殿外风声呼啸，透过窗棂打在人的脸颊上如刀割，如斧砍，火辣辣的生疼，宸贵妃终还是染上几分苦色，“获琛此番，只怕是要与储君之位无缘了。”

所以，姜清月才这般随势而动，特意来为林栖若操心。

想通了这点，长春嬷嬷不由得也是冷汗直冒，“恕奴婢之言，熙和公主真是越来越叫人看不太懂了”

宸贵妃又何尝不是这么觉得？

明明也算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姜清月从小就是众人公认的温和娴静知礼，却未曾想还有这样柔韧一面。

当真是不肯吃一点亏，不肯叫身边人受一丝一毫的委屈。

宸贵妃叹了一口气，嗓音有些许的疲惫，

“罢了，各人都是造化，本宫年纪也大了，许多事情实在是力不从心。”

“倘若清月真能解了栖若的危局，那也算得上是功德一桩了。”

翌日，大理寺。

陈生紧紧皱着眉头，有些疑惑，又有些奇怪，“大人的意思，是让我”

姜清月略有几分歉疚，“我知晓你鸿鹄之志，此番是委屈你了，可我婆家小妹的病情刻不容缓，我们也实在是没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