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4章 今昔是何昔

第三百六十四章 今昔是何昔

姜清月很顺利的打败姜淮初,成为新任大理寺卿。

翌日,她身着官服,笑得如春风送暖般和煦,“承让了,淮初殿下。”

姜淮初也笑,望向妻子的目光却满是欣赏。

他幼时初见她,只觉她身份尊贵却生就一副悲悯心肠,就连他这个处处与皇后作对的宸贵妃之子,都能当做亲兄弟一般爱护。

直到如今与她携手几载,见了风见了雨,方知从前自己所见之狭隘。

他所爱的女子,生就一副菩萨面庞,慈悲心肠,对于曾经的手下败将尚能存了怜悯之心,对天下的普罗大众更是牵挂于心,从不忘怀。

她身为皇女,便不忘自己身上所肩负的责任与担当,她从不以自己是女儿身为托辞,反而心忧天下,有一分力,发一分热。

那许许多多的在外人看来毫无必要的事情,那些在旁人眼中觉得多此一举,觉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麻烦,她却欣然笑纳,甘之如饴。

她从不嫌任何人任何事麻烦,她只怕自己不能为这天下为这百姓尽心献力。

他所爱的女子,他的妻子,委实是这世上最好最好的人。便是十个儿郎加在一起,也难抵她分毫。

“你这样看着我做什么?”

姜清月疑惑,不解姜淮初这样复杂深奥的目光是因何。

姜淮初笑了,也不解释,只是轻轻上前,抚平她微微发翘的鬓角,“清月,我为你骄傲。”

姜清月怔了,她与姜淮初对视片刻,直到带着晨光熹微的吻落在她脸上,她这才恍然惊觉,而后脸色微红的推开姜淮初,“男子做官便是天经地义,女子做官却是稀罕少见到丈夫都为自己骄傲,如此看来,姜朝女子为官的思想果真是任重道远。”

姜淮初哑然失笑。

一路到了姜清月,姜淮初亲自护送她下了马车,又对曾经共事的同僚嘱咐问候了个遍,这才不放心的离开。

姜清月坐到象征着大理寺卿身份的木檀案几前的那一刹那,她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已至晌午,她抓紧把近些年的案宗实录一一阅遍,又将积压在案前尚未来得及处理的卷宗看过,再一抬头,天已然黑成了一块幕布。

门外有侍女轻手轻脚的敲门声,“熙和公主,淮初殿下来接您了,现下就在大理寺外头侯着呢”

姜清月有些无奈。

她放下卷宗,步出门外上了马车,对上姜淮初含笑的眼,她却微微严肃,“我公务繁忙,从明日起你便莫要来接我了,省得被旁人说闲话,觉得我沉溺男 色,不务正事。”

姜淮初的眼中尽是委屈。

姜清月只作看不见,径自上了马车。

此刻的京郊。

蓬头垢面的女子眼中满是恐惧,她一步一步的退后,及至被逼到墙角,离脸边只有一寸之遥的苦味汤汁几乎溅到了脸上,嬷嬷的语气比毒蝎子草还要阴冷,“我说林姑娘,今日这碗药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若是你执意要给老奴找事做,那就休怪老奴不客气了!”

林栖若喉咙里呜呜的哭着,虽没了神智,可连日以来的折磨让她下意识畏惧这碗汤药,畏惧这个嬷嬷,畏惧这里的一切。

她拼命摇着头,趁着一个空子,啊呜一口咬在嬷嬷胳膊上,嬷嬷被痛得一缩,满碗汤汁险些洒了大半,她怒了。

“真是个不知好歹的贱货!还真当自己是从前那个千尊万贵的大小姐呢!来人,把她给我按住!”

林栖若拼命的挣扎着,可四肢很快就被几个五大三粗的小厮制住,她挣脱不得,只得任凭那碗乌漆嘛黑的汤药被灌进自己喉咙,然后在大力的呛咳中返出几滴残汁来。

“这就对了嘛。”

嬷嬷满意的拍拍手,一回头,见着女子奄奄一息倒在地上,顺着嘴角流出来的黑色残汁像是蜈蚣爬,丑陋又恶心。

她啐了一口,厌恶的别开了眼,一直走出老远,嘶哑的嗓音还在小屋里回荡着,“真是晦气,平白被分派来做这样的苦差事,哼,一个疯子,也配叫人尽心尽力的伺候着?”

嬷嬷的声音远了,林栖若的侧脸贴着砾石粗糙的地面,眼角落下一滴泪来。

她虽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记得了,但是最起码的好歹却是能分辨的。

她刚来到这个四面都冷嗖嗖的小屋时,其实最开始也是过过一段安生日子的,那时候每半个月都会过来一个穿戴很体面的姑姑,每次那姑姑一来,这里的人都会对她热络恭敬上几分。

可是到现在,那姑姑已经有足足三个月没来了。

这里的人自然也都对她爱答不理,再也叫不动了。

她不知道那被强行灌下去的汤药是什么东西,可是她知道自己每次喝完那碗黑糊糊的汤,就会一觉睡上十几个时辰。

她不知道睡十几个时辰是好还是不好,但她知道那些嬷嬷和小厮们,一定不会是为了她好。

所以她不想喝。

可是由不得她喝不喝。

她呜咽着,抽泣着,侧脸和粗砾的地面摩擦出了一道又一道红痕,昔日里最精心呵护的脸蛋此刻早已粗糙的要命,她恍然未觉,只是随着本能性的泪水一串一串往下掉。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过这样的日子,可她就是觉得,她不该过这样的日子。

她就算疯了,傻了,聋了,哑了,就算被践踏磋磨到尘埃里,她也始终觉得自己骨子里是高贵的,她和那些人不一样。

她和那些人不一样!

林栖若流下绝望的泪水。

“夫人,今日感觉如何?”

富丽精致的寝殿中,姜清月半倚在榻上,身后,姜淮初不轻不重给她捶着背,“夫人今日辛苦了,待会儿喝碗安神汤,早些歇息才是。”

姜清月却不觉得自己辛苦。

孩子们渐渐都大了,千宁被送去了学堂,柔嘉也有专人伺候照应着,她整日里都闲得很。

若能做些事情,她求之不得。

“今日倒还不算忙,只是明日起便有案子要审了,我还真有些心慌呢。”

姜清月笑,姜淮初沉思,于是又拉着她的手细细告知该如何审案,若逢上那等难缠的人家又该如何应付。

一晃便到了深夜。

姜淮初轻咳两声。

姜清月拒绝轻咳。

姜淮初再次轻咳。

姜清月干脆转身,利落闭眼。

姜淮初无奈,只得含了委屈,抱着她的手臂撒娇,“夫人,你这些时日忙于熟悉公务,都好久没看看我了”

多大的人了,还要时刻看着。

姜清月无奈,只得转过了身,迎面落入丈夫温暖的怀抱中。

唇齿交接,寝衣一件一件落下,迷迷糊糊的,姜清月还在推阻,“明日我还有公务要处理呢”

话音未落,双唇便被堵住。